哭泣的雅魯藏布江 6

6.

依莎貝拉說，她要在拉薩，從世界各國來的人種中，選出一個智商最高的白馬王子，然後相偕到世界最高的天湖：納木措湖，去生一個兒子。這個兒子取名叫格薩爾，將來統治西藏。

依莎貝拉說：「北京當局不准達賴回西藏，並不可怕。可怕的是對付西藏人的三項政策：第一、好的喇嘛都被捉光了，從此西藏喇嘛的素質大為低落。西藏更沒有希望！第二、宣稱達賴只傳到十四世，達賴死後將沒有轉世。西藏政權更徹底地控制在北京！第三、限制藏人只生二個小孩。藏人本來即是少數，現在人口更少了！」

依莎貝拉又說，她要堅持反抗，要生十二個小孩；也許就與世界各國人種，每人各生一個！這雖是很「唐吉訶德」的想法，但也是一種精神上的反抗。

「這床空著？」

「是。」

「好浪費！」

在西藏訂房，有二人房、三人房之分，但基於安全考量，往往一個人整間包下來。

那天，依莎貝拉來旅店看我，聊了幾句，就說：「好浪費！明天起，我搬來睡這裏。」絲毫沒有商量的意思，她用手指著空床說。

「可以。不過有一個條件：要裝作我不在這裏，妳沒有看到我，不要跟我講話，不要妨礙我工作。」

「可以。裝作你不在這裏，沒有看到你。一言為定！」

第二天，她果然搬來。完全照著約定，不講一句話，裝作沒有看到我。每天，天一亮，她就去羅布林卡演藏戲；下午五點回來，很準時。

我的讀書寫作生活並沒有改變，我正專注於世界最古老宗教文化的演變：從印度、尼泊爾、西藏、再到中國內地…。唯一改變的是早上醒來，必定會發現桌子上多了一杯香濃的咖啡；晚上回來，也會發現床邊多了一朵又大又鮮紅的玫瑰，連同對床癡癡一笑的藏族姑娘，她紅潤的雙頰，一共是三朵大紅玫瑰！

我從來沒有探頭看看，床那邊發生些什麼事。但常常聽到傳來輕輕的念經聲。是祈福？是消災？是求菩薩保佑？還是修身養性？我很想問，但從未問。

西藏人終生拜佛、終生與神為伴。然而一個情竇初開的藏族少女，想的又是什麼呢？